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醉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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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醉骨】(33-48)(第8/10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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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,一动不动,甚是乖巧。

    谢辞衍率先下了马,继而又将她给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,让她双脚稳稳落地。须臾,不给她有问他此处是何地的机会,缱绻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,一步步往茂密的竹林里走去。

    周围一片寂静,只有虫鸣的萧瑟声响,入目皆是看不清的黑暗,唯有高悬在夜空中的一抹月色影影绰绰照亮了脚下的路。迎面而来一袭清凉的风,带着点点雾气,空气中还沁着丝丝清冽的气息。

    走至尽头,是平面如镜的湖面,湖中央倒映着星星和月亮,好似一片璀璨的银海,波光粼粼,宛如一副令人心醉的美景。

    湖边停靠着一叶轻舟,谢辞衍带着她来到湖边。先她一步上了船,继而转身将嫣昭昭整个人给轻松抱起稳稳当当地落在舟上,连一片衣角也没给她沾湿。

    “此处怎会有船?”嫣昭昭不禁双眸一亮,她在闺阁之时皆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入宫后更是鲜少出凤仪宫,自是没有试过像如今这般泛舟湖上。

    见她露出笑颜,谢辞衍眸中多了几分笑意,“自是为与你泛舟湖上所做的准备。”他知晓她不高兴,早在来到猎场的第一日,他便着人在此准备好一艘船。“这湖名叫敬亭湖,是这猎场中最好的美景。只是前来的那些大臣贵女们来此都是为了在猎场上大放异彩,以至于此处变得无人问津,不免可惜。”

    话落间,谢辞衍划舟的动作亦随之停了下来,轻舟停在湖心。他坐在嫣昭昭身前,继而又将手中用以照明的火折子给吹灭,周遭一丝光亮也无,连眼前人的脸也只能瞧个大概轮廓。嫣昭昭不免有些怕黑,下意识抬手往前一抓。“怎、怎么了?”

    掌心蓦然传来一片暖意,是谢辞衍覆上手来,与她的紧紧相扣在一起。“你看后面。”嫣昭昭不疑有他依言转身,只见茂密竹林间隐隐飘出来点点莹绿色的火光,直直朝湖心飘来。

    萤火虫为这秋夜里带来萤火,成群结队地出现,忽高忽低,宛若一颗颗会动的夜明珠,璀璨的流萤渐渐将这湖心给照亮,朦朦胧胧的,宛若天上星辰倾落而下,落到她眼前。

    嫣昭昭只在游记记载上看到过夜萤的片语描述,却未曾想今日竟有能有幸亲眼看见。她伸出手去,摊开手掌,任由飞来的流萤在她掌心上停留一瞬,又展翅莹莹飞走。“真好看……”

    谢辞衍借着萤光垂眸凝视着眼前心上人,目光在夜色的掩藏下肆意地在她脸上流连,唇角笑意分明。她柳眉轻轻弯开,一双潋滟的眸中泛着点点萤光,灿若繁星,白皙无暇的皮肤也染上淡淡愉悦的娇红,眼角处的那颗泪痣更是将她衬得堪称绝色,红唇不妆而赤,灿若春华。

    他喉咙发紧,林中袭来的寒风不知怎的染上了点点燥热,湖心有多美,他已然没兴趣欣赏,只觉世间最美的风景就在自己眼前,哪怕看一辈子也不会腻。“昭昭。”男人开口,音色哑然,却带着丝丝缱绻。

    “生辰吉乐。”就着夜色,谢辞衍忽而哑然轻道。

    晚风轻拂,淡淡的合欢香裹在风中,他在低眸看她。嫣昭昭闻见这话,动作一顿,旋身亦定定抬眸看他,一时失语。

    七月初五,是她的生辰。

    是连她自己都已经忘怀了的生辰,可谢辞衍竟记得。

    入宫后,她虽为皇后,但却无宠亦不得皇帝重视尊重,所以从未有过什么千岁宴。她亦不想声张,逐渐再无人提起生辰一事,直至最后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何时生辰。

    好久好久都未曾听见有人与她说生辰吉乐这四个字了。虽只是最简单普通不过的四个字,可她却感受到了沉甸甸被人给放在心上的感觉。

    “多谢。”她嫣然一笑,脑海中却在不断思衬谢辞衍何时生辰。这么久以来,她从未见过谢辞衍过生辰,甚至连他何时生辰都未曾听到过一丝半点消息。“谢辞衍,你何时生辰?”

    谢辞衍一愣,晒笑一声,轻摇了摇头。“我不过生辰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?”嫣昭昭红唇微张,那句话甚至还没经过脑子便就这样问了出来。想起他刚刚说不过生辰时的神情透着丝丝哀伤,她意识到了自己好似问了什么不该问的,正欲让他不用回答她时,谢辞衍的嗓音又一次自夜色中传来,带着丝丝不起眼的哀伤之色。

    “一月初三。”他略顿了一瞬,才继续道:“是我的生辰亦是我母妃的死祭。”

    嫣昭昭瞳孔一缩,嘴里忽而泛起点点苦涩,好似在这一瞬间,所有美好的景色都变得有些黯然下来。“谢……”

    见她面露丝丝心疼的模样,谢辞衍心中微动,朝她伸去手掌。嫣昭昭自知理亏,心中正是愧疚之时,自是没有犹豫地握上了他的掌心。忽而,谢辞衍蓦然用力一扯,将嫣昭昭整个人都给拉了起来,旋身掉落在他的怀里。

    嫣昭昭尚未反应过来,人便已坐在了他的大腿之上,想站起来,后腰便已然被他大掌所桎梏,动惮不得。

    见动不了,她又不熟水性,更是不敢乱动,老实坐在他怀里。

    谢辞衍将头埋在她颈侧,那合欢花香的气息更浓郁了些,连那点悲伤都染上了这种旖旎的气息,消散得无影无踪。可他却仍旧不动声色,暗哑道:“下回我生辰,昭昭要与我一起过么?”

    嫣昭昭根本无法预料那么久以后的事,届时他们之间会变成如何都仍是未知之数,她要如何能轻易应下。可拒绝的话刚到嘴边,又想起了他眉眼带着点点哀伤神色的模样,拒绝的话便瞬间哽在了喉头,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寂静半晌,她张开双臂抱住了谢辞衍,嗓音柔软,却满眸坚定。“好,我与你一起过。”

    便让,再不会有人给他们过生辰的两个人,一起相伴生辰吧。

    哪怕,只是一句简单的……

    生辰吉乐。

    (46)流萤

    夜风轻拂,竹影摇曳。秋声中,秋虫低吟浅唱,缭绕入耳,妙音不绝。

    谢辞衍将怀中女子稍稍松开了些,彼此气息在鼻尖相互缠绕,四目相对之时,那双潋滟的眸子先移开视线,晚色笼罩下,白皙的脸颊染上点点不显眼的绯色。

    “昭昭怎么不开口与我要生辰礼?”他嗓音带着点点揶揄,“我可准备了好久。”

    嫣昭昭转回头去,那人竟还没移开眼,又一次撞入了他带着幽深的眸中。只这一次,她并未移开视线,而是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。“带我到此处来不正是你准备的生辰礼了么?”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心的人,贪不得,亦无人可贪。于她而言,有人记得她生辰便已然是最好的生辰礼。

    太贪心,怕是要遭天谴了。

    “自然不是。”谢辞衍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来放到她的手心里,轻轻扬起下巴示意,“看看是否喜欢你的生辰礼。”这次,他终于不是一个不能插手的旁观者,而是切切实实地走入属于嫣昭昭地界中,又怎会错过她的生辰礼。

    他想光明正大给她送生辰礼很久了,这次终如了愿。

    嫣昭昭打开锦盒,里头是一支合欢花样式的步摇,不一样的是那合欢花中的花蕊竟会发出如萤火虫般的荧光,在夜色中格外璀璨,坠着的珍珠好似也被花了心思的巧匠给涂上了萤粉,与那花蕊一样散着好看的光芒。

    她一见便喜欢得不行,眸底沁满了欣喜满足的笑意。

    “喜欢么?”他取过她手中的步摇,见她高兴点头,眉眼也不自觉软了几分,将步摇簪在她的发髻上,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着,莹莹一点亮光更是将她衬得宛若天上神女。

    嫣昭昭抬手在发间轻抚了抚那支步摇,脑海中忽而想起上次在凤凰楼时,他也曾送过自己一支步摇,两次送礼皆为步摇,难不成是又什么别的意思么?“你上次也曾给我送了一支步摇,这次亦然,可是有什么含义?”

    谢辞衍勾唇,却并未将真正的答案给说出口,“步摇衬你。”

    大约,只有他自己心里才知道,两次皆送她步摇的意涵。

    因为,一支步摇,只送一人,寓意一生挚爱。

    再者,比起那碍眼的凤钗,他更想有朝一日,她能戴着他送予她的步摇。

    眼前男人眉眼如画,看着她的眸光中满是缱绻柔色,竟在这一瞬间给她一种,他眼里只有她再装不下其他人的感觉。

    嫣昭昭心中更软,那颗心脏不听话似的逐渐加快跳动起来,宛似有一头迷路莽撞的小鹿寻不着出口,正胡乱撞着她的心房,意图破膛而出。

    谢辞衍并不知晓,他这样看着自己,会很容易卸下她心中那道防线。情绪涌上心头,也许是憋闷了许久,在唯一能够相信的人面前,再端不起人前淡漠的样子,借着夜色的掩埋露出了属于女儿家的柔弱。

    她终是忍不住,额角靠在他的肩头处,嗓音虽柔却掩不住茫然。“你可知晓今日颜嫔与那侍卫的下场如何?”

    她忽而这么一问,着实让谢辞衍怔楞了一瞬,转瞬后反应过来又如实回答道:“嗯,自是知晓。”他为成大业,自不可能连一点谋划都没有,皇帝身边自是有他的线眼,今日之事闹了如此大的动静,他自是知晓,怕她受了委屈,才亲自去了一趟。

    “那你可知,颜嫔实则是遭人陷害才失了贞洁?”说至此,嫣昭昭语速有些快,嗓音却压得极低,仿佛是在惶恐着什么。

    察觉到她情绪的谢辞衍大掌轻拍了拍她的后背,无声地安抚着,而后才开口,“猜到了,我不知事情的细节,只听了个首尾。”他虽未身在后宫这漩涡当中,却也不是不知道后宫争斗的残酷,后宫中的女人为了争宠,怕是没什么是她们做不出来的。

    她轻嘲了一声,嗓音更添几分荒凉之意,“你只听了首尾都能猜到,那便证明了那个人他不是不知晓颜嫔是遭人陷害,可他还是充耳不闻,将她……”嫣昭昭指尖不禁攥紧了他的衣襟,心底浮起点点后怕,“只要那个人想,赐死后妃就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。”

    嫣昭昭不是不知道皇帝既风流又无情,只从前他一贯风流,后宫妃嫔多如牛毛,皆宠爱不过三月便弃之敝履,她们即便要争宠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,一心只在如何固宠下功夫。

    妃嫔们的宫斗大都为小打小闹,惩罚重点的亦是将其送入冷宫孤苦一生。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身临在这后宫中可怖的争斗中,亲眼看见一个原本无辜的人被人算计活活丢了一条性命。

    “没有心,自当也没有情。”谢辞衍好似在平铺直叙地娓娓道来,仿佛是那置身事外的旁观者。“那个人……不会爱上任何人,他最爱的只有自己与那张龙椅,所以岂会容忍背叛他的人在身边。”

    嫣昭昭纤弱的身子轻颤,贝齿咬着嫣红的下唇,几经犹豫,终还是忍不住将心中所想轻轻道出,嗓音细若蚊吟,“倘若……有一日我也如颜嫔那般落得如斯下场,可还能全身而退?”

    这话,是担忧亦是一次试探。

    他们之间,好似只有她处于一个非常被动的位置上。她是皇后,是别人名义上的妻,而他是高洁权重的摄政王,一旦东窗事发,她若是被一朝丢弃,那被千夫所指的人将是她,而他谢辞衍只会毫发无损,依旧端坐高位。

    哪怕他说,他心悦她,自己也不敢将一切倾尽所有地押注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颜嫔有一句话说得极对,最是无情帝王家。

    谢辞衍,亦是皇室中人。

    “不。”这话带着点点凉意直沁入她身体里,嫣昭昭只觉浑身僵硬,连指尖都在发凉。

    察觉到怀中女子的反应,谢辞衍将人楼得更紧,再出声,嗓音更低更哑,却满是坚定。“昭昭,我不会让你陷入到那种境地。你不是颜嫔,而我也不是那人,所以别将她的处境套入在你的身上。”

    “只要我在一日,便会倾尽所有护你周全。”似想到什么,他忽而轻笑,“哪怕我不在了,亦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。”

    若真有那么一天,他会为她扫去所有障碍,将那人也一并带落地狱,还她一世安宁。

    指尖突然被他给握在手心,温热的体温一点点传来,将她身体中的冰冷尽数驱散。

    她不知,谢辞衍的话中是否全然为他的真心话。可是……莫名的,她这一次,很想、很想……相信他一回。

    (47)动情(微h)

    夜色渐深,谢辞衍将怀中人哄好之后便将轻舟划回岸边,带着嫣昭昭上了马一路策马往营帐的方向奔驰而去。

    嫣昭昭脑子有些浑浊。

    策马时迎面袭来的风明明那样凉,可她的脸颊却不自觉地发烫。脑海中盘旋不去的是他谢辞衍用着最坚定的嗓音告诉她,会护着她的话。

    无可否认的,那一瞬间,她对他,动了情。

    她为丞相嫡女,身份尊贵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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